一个灵魂的独白

*TAETEN

好比玻璃突然破碎,灵魂蜉蝣随风吹,世界悄悄化作露水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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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在演唱会上唱过Switch了。 

 

但是李泰容记得拍Switch的MV那一天,天空被洗劫得一览无遗,明晃得睁不开眼,所有人都被水枪射得湿漉漉的,TEN抱着他,湿透了的衣服紧贴着皮肤,湿淋淋的身体又贴着彼此,他听见他说:“最喜欢哥了。”纵使知道他对每个人都这么说过,李泰容还是因为这句话,哑然无声。

 

他本来不是这样的,傲气得谁都瞧不起,偶尔的感情外露都会消失在笑声里,那段时间他和楷灿待在一起多了,也开始一口一个“我喜欢你”,挺不正经的。

 

其实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太清了,每件单独拎出来都值得在日历上画个圆圈纪念的事情,在漫长的人生里化为小小的质点,平淡无奇。记忆从错乱开始,在脑海里淡化为黑白色。直播的时候TEN谈起两个人的初遇:“当时我在食堂里,哥走过来问我‘你觉得我怎么样’。”他说:“是吗?我怎么不记得了。”他的确不记得了,又在冥冥之中觉得自己不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,好在直播结束后TEN沾沾自喜地告诉他:“刚刚那段是我编的。”他松了口气,不知道在庆幸些什么。后来在成员和工作人员的三言两语中,他拼凑起了初次见TEN的记忆,和别的人没有什么不同:被工作人员领进练习室打完招呼后又开始了沉默的练习。可是想起来后他又觉得可惜,两个人的相遇并不特别,他倒宁愿两人的初见像TEN编的故事那样,有特点、亮眼,无处不在喧嚣着独一无二。

 

之后他又一个人在宿舍看TEN、道英和钱锟的直播,TEN说如果在学校,他不会和道英成为朋友。李泰容在黑暗的房间里独自点头。承认TEN的泾渭分明,也在承认他们之间的不可逾越。

 

演唱会里也没有再放过Rookies时期的影像了,随着组合的扩大,卖弄情怀显得可笑。李泰容前几天在晚上找视频时无意翻到了大家在Rookies Show上的饭拍,每个人青涩的样子让他想刨个地洞钻进去。视频里的TEN,他想看又不敢看。

 

宿舍里总是开着各色各样的座谈会,美曰其名地增进感情。他觉得矫情,却不好意思置身事外,一场谈心下来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发呆,连最后队友为什么哭了都不清楚。他唯一记得,第一次全体粉丝见面会前的那个晚上,有个人说:“想想还是觉得Rookies时期最开心。”

 

他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地想找TEN,后知后觉TEN早就搬出了他们宿舍。他发短信问TEN:那么长的人生里,哪段时间让你觉得最开心?TEN回答他:人生还没过完,所以不知道。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,李泰容有些失落。

 

他们总是若即若离,有时候觉得心贴近心地了解对方,但有时候又觉得隔了对方十万八千里。刚出道的那段时间他们还住同一个宿舍,TEN很安静,大多数休假的时间都待在房间里画画、听歌、看视频,他们两个之间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。出客厅喝水,去冰箱里拿食物,在阳台上吹风时会碰到,会心一笑。他会在房间里大喊“在玹!哥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”,会问Johnny“我这幅画怎么样”,可是他什么也不会问他。

 

他搬出宿舍后住进了Dream的宿舍,抱怨志晟打游戏的声音太大了,皱着眉头说他讨厌电脑游戏。“以前哥也总是在房间里玩游戏,不是吗?”李泰容讷然。他好像想起了TEN曾经半倚在他房间门口问他:“哥可以不打游戏吗?”

 

奇怪吗?他们现在就算共用一个练习室,坐在一张沙发上,或者跳着同一支舞,也早就没了当年的感觉。当年是什么感觉?李泰容描述不出来,他只能想起那次在机场时的小游戏,牵起手在耳边细语时,心上像被轻咬了很多个牙印。去乌克兰时也很好,他们在大船上吃饭,那几天一直在下雪,两个人走在雪地里,TEN向他扔出一个雪球,脸上是得意的笑。雪球笨拙地砸在了他的身上,还有心里。可是他一时也谈不清到底哪里变了,二十岁和二十三岁之间那条又深又长的隔阂被人为地缝补了,表面上是完好无损,摸上去却是凹凸不平的针线的痕迹,如此刻意。

 

“Johnny哥老是对我说‘You’re so carzy’.”第二次直播时,TEN对他说。“我不觉得啊。”他随口就答。在宿舍里成员们总嚷嚷着“我怎么又胖了”,“我今天这个妆好丑啊”,他都有意无意地安慰上一句:“我不觉得啊。”语气和他回答TEN时没什么两样,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同的。他从来不觉得TEN奇怪或疯狂。如同深渊似捉摸不清的想法让他着迷。TEN去香港时给他发了很多照片,有维港狭长的海岸,有港岛旧城巷子里的涂鸦。他把照片导进电脑里,对着电脑里长洲那水天相接的海绵发呆,妙不可言。直播的时候TEN给他看自己在中环某家茶餐厅里喝的奶茶,他在直播结束后也询问TEN可不可以把那张奶茶的照片发给他。

 

李泰容不爱香港,八月份的时候组合去香港演出。亚热带气候的湿热沉闷让他难受,寸土寸金的城市怎么看都是小的,道路又长又窄,行人道只能容一两人通过,连红磡体育馆都窄得连个延伸台都没有。他觉得香港太狭隘了,总是有束缚感,被束缚在金丝笼里的感觉并不好受,可他又确确实实爱TEN的香港。

 

出道前,几个人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,道英问:“未来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的?”他想不出个所以然,只觉得连明天都遥远得不可望见。TEN躺在他身旁,手指微微地掐住了他的衣角:“我觉得.......”没等他说完,悠太就拎着一大袋宵夜推门而入,话题戛然而止。他挺想听下去的,有一次演唱会的重写简历,TEN说自己爱幻想以后的样子,那时的他盯着TEN的右脸颊,就想起了出道前在练习室里的那段小插曲。他很想知道,TEN想象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,甚至奢侈地想一想,他所构建的未来蓝图里,会不会有他?

 

他的未来?他在后来忘记了那次机场小游戏里他穿的体恤衫是什么颜色,也想不起在飞机上自拍时,男孩浓密且软的头发搭在他肩上的触感。那年夏天夜晚并肩走在曼谷街头的喜悦早已消散,冬天的乌克兰他也只能透过照片去回想。他不再在男孩说话时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的脸颊,甚至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吃甜食。他知道那些夏天,就像回不去的青春一样,情怀与念想统统被丢进大海。男孩被他埋藏在去往未来的通道里,与那些纷杂的过去掉进深渊,尘封进了魔盒。

 

是他独自吞掉了钥匙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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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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